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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他们不是细作,他们就是来杀我的,”苏伟没有睁开眼睛,沉着声音道。

  四阿哥静默了一会儿,“我猜到了,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结。如果往上牵扯,动静就大了。我不能让其他人再过多地注意到你,太危险了。”

  苏伟侧了侧身子,微微睁眼,没有吭声。

  四阿哥跨过枕头看着他的脸,“苏伟,你知道,我赶到那座沙丘后头时,是什么心情吗?答应我,不许做危险的事。”

  苏伟紧紧抿着唇,眼圈瞬间红得厉害,最后还是没忍住地捂着脑袋哭出了声儿。

  四阿哥揽过那副颤抖的身子,死死搂住那人的肩膀,“小伟,别怕,总有一天,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。”

  大阿哥帐篷

  何舟被一巴掌甩到地上,连揉也不敢揉地爬起来,冲着大阿哥连磕响头道“主子恕罪,主子恕罪。”

  “谁让你自作主张的?你个蠢货!”大阿哥一脚踹翻何舟,“现在来请罪有屁用!”

  “奴才知错了,奴才知错了,”何舟一脸的鼻涕眼泪,膝行到大阿哥身边,“奴才只是见那苏培盛三番四次地坏大阿哥的事儿,就想趁沙漠行军时料理了他,谁知道他那么命大,是奴才考虑不周,是奴才犯蠢——”

  “你给我听着,”大阿哥一把拽起何舟的衣领,“一个太监,爷才不放在眼里,以后收起你那一肚子的小九九。爷要的是聪明、会做事的奴才,不是一味溜须拍马的马屁精!这一次要是给爷招来了什么后果,你就洗干净了脖子等着吧!来人啊,把何舟给我押起来!”

  “是,”门口值守的侍卫上前,把瘫软的何舟拉出了帐篷。

  大阿哥随行的另一位公公李进忠端了茶,上前轻声道,“大阿哥何不直接杀了何舟?也防节外生枝啊。”

  大阿哥转头看了李进忠一眼,目光森寒,李进忠连忙垂下脑袋,不再吭声。

  四月中旬,西路军传来消息,因孙思克部路遇沙暴,行程延误,费扬古将军决定改变行军方式,将于四月末抵达土喇。皇上下令中路大军暂缓行程,避免过于突出,遭到敌军突袭。

  四月末,前锋哨兵探得噶尔丹大军扎营在克鲁伦河北岸,皇上召集全军将领商讨作战事宜,各位阿哥也首次参与到军议之中。皇上决定亲率前锋营与噶尔丹首战,在提及随军统领时,有大臣荐了大阿哥。

  索额图提出疑议,向皇上道,“大阿哥虽有随军经验,但毕竟资历尚浅,恐怕难以服众。”

  皇上未明确表态,转头看向皇子们的位置,开口道“你们有什么提议,说来听听。”

  三阿哥拱手道,“皇阿玛,儿臣认为,索大人说得有理。皇阿玛第二次亲征噶尔丹,务必以军情为要。儿臣想,不如寻一身经百战,资历丰厚的肱骨之臣为将,以确保此战大捷。”

  大阿哥从旁俯身道,“皇阿玛明鉴,儿臣资历尚浅,的确不足以为统帅。但儿臣一腔热血,愿为前锋,随皇阿玛出战。”

  皇上微微笑了笑,“胤褆赤子之心,甚好。朕想来你也大了,当不至六年前那般冲动,到时候锻炼锻炼了。至于这服众之虑嘛——”

  “皇阿玛,”四阿哥突然抬手,接茬道,“儿臣建议,不如由索大人与大哥一同出任统帅,这样既能兼顾军情,又不会引起兵众不满。”

  皇上一愣,思索了片刻,“好,胤禛的建议极好。这样,就由索额图与胤褆一起领八旗前锋兵、汉军火器营、四旗察哈尔及绿骑兵随朕出征!”

  “是,”大阿哥与索额图一同跪下领命。

  四阿哥偏头看向两人时,正与大阿哥四目相交。

  第99章 自保

  康熙三十五年

  军议结束后,众人由军帐中走出。

  四阿哥落在了最后,出门时,大阿哥正站在树下。

  “四弟今日倒与往时不同啊,短短两句话让为兄刮目相看。”

  “多谢大哥谬赞,”四阿哥微微一俯首,“弟弟只是想到什么,便说什么罢了。”

  大阿哥背着手走到四阿哥身边,“原是如此,大哥本还以为,前几日的事儿会让四弟心生怨怼,如今看来,倒是我多虑了。”

  四阿哥皱皱眉头,“前几日的事儿?什么事儿?”

  “四弟一向看重的太监为敌军细作所伤,说起来,也是大哥疏忽防范所致,”大阿哥敛眉叹气道。

  四阿哥嘴角一扬,“一个太监而已,大哥小题大作了,就是死了又有什么打紧?弟弟如今只担心,自己年岁渐长,若是一直碌碌无为,日后怕是会遭人轻贱!”

  大阿哥抬头看了四阿哥一眼,“四弟身份高贵,何人敢轻贱与你,大哥定不与他相干!”

  “多谢大哥,”四阿哥一拱手道,“弟弟还有事儿,先行告退。”

  四阿哥渐离渐远,大阿哥站在原地看着四阿哥的背影,一双剑眉紧紧地蹙了起来。

  苏伟腹部的伤口很长,但是不深,没有伤到脏器,是以恢复的很快。行军赶路的几日,苏伟都躺在四阿哥的马车里,饭来张口、衣来伸手地过得颇为逍遥,只是依然打不起精神。

  四阿哥每天领军前行,少有时间来陪着苏伟,苏伟身边一直跟着张保和松甘,几乎是寸步不离。

  四月末,由于噶尔丹将西路军所经之地青草尽焚,费扬古大将军又被迫领兵绕行,五月初四才抵土喇一带。圣上所率中路军一路慢行,五月初八,抵达克鲁伦河,接近噶尔丹大营。

  大战来临,皇上亲率前锋营,与大阿哥、索额图一起兵发克鲁伦河,几位阿哥跟随后部守护大营。

  四阿哥帐篷中,苏伟已经开始捂着伤口满地溜达了。正红旗佐领瓜尔佳氏博敦匆匆而入,到四阿哥身前一躬身道,“四阿哥,前线传来消息,圣上神兵天降,噶尔丹望风而逃,所率部众丢兵弃甲往特勒尔济口遁去了。”

  “真的?”四阿哥扔笔一笑,“费扬古大将军正在东来的路上,如此一看,刚好夹住噶尔丹军,这一次,大胜在即了。”

  战情一如众人所料,皇上命内大臣马思喀为平北大将军,领兵追击,一路将噶尔丹追到西路军附近。费扬古大将军命前锋统领硕岱等且战且退,将噶尔丹诱至昭莫多,昭莫多北依肯特岭,东峙丘陵,西临河水,易进不易退。

  五月十三日,费扬古大将军与昭莫多布阵,兵分四路,占据高地河岸,待噶尔丹所率两千余骑被引至阵前,西路军突发总攻。由午时到黄昏,两方战得难分难解。

  阵中宁夏总兵殷化行建议;出两路奇兵,分别进攻准格尔军侧后,加之正面合击,必胜。费扬古采纳其建议,命沿河伏骑,一横冲入阵,一袭其后辎重,山上孙思克军亦奋呼夹击,噶尔丹军立即大乱阵脚,兵败溃逃。费扬古鸣角,号令上马追击,清军分路追至特勒尔济口,在月下追杀三十余里。

  昭莫多之战后,噶尔丹仅率数骑溃逃,其妻阿努中枪而死,清军大胜。皇上下令犒赏三军,命大阿哥胤禵与官复原职的索相大人行犒军事务,自己率中路军,先行回京。

  此次从征,除大阿哥外,随军的几位皇子都未能到战场上一展身手,回程路上,阿哥们都蔫蔫的。倒是四阿哥这儿,平日里还颇为热闹。瓜尔佳氏博敦时常引荐一些正红旗官宦佐领,陪同四阿哥饮酒打猎,探讨史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