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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节(1 / 2)





  他从高台上走下来,拒绝了裁判想要帮忙收集药方的行为,而是亲自开始检查。

  孙炜来到第一个人的桌前,在他紧张的眼神中拿起药方,不过匆匆一瞥后,便开始指出其中错误:“桔梗配枳壳,一升一降,上下通达,可调理气机,然你用量不对,枳壳二钱,桔梗却用了三钱,观你所用半夏、干菖蒲、郁金、苍术、杏仁配以六一散,看来你认为病人是湿热胸痞。”面色严肃地下了定论:“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,愚蠢。”

  说完便快速走向下一个人,根本没给人辩解的机会。他话说的难听,不留情面,每次点评都会给人留下难堪。但不得不服,他确实一针见血,所提建议十分中肯,难堪过后,却会不由自主的深思。

  最后一个人是谢时雨。孙炜来到她的面前,没有先看她的方子,而是冷着脸说了一句:“靠着耍小聪明过了第一关,看来黄泉谷的弟子也不过如此。”

  谢时雨默然不语,对于他看穿自己的来历并不感到意外。

  倒是周围人,听到她竟来自天下第一谷,纷纷露出了艳羡的表情。

  孙炜冷笑一声,似乎对众人的反应很是不满。“哼,徒有虚名之辈。”

  说她可以,说黄泉谷却是万万不能。谢时雨终于开口:“孙先生还没看过我的方子,就这样贸然下结论,是否不妥。”一边拿起自己的方子,缓缓递了过去。

  孙炜紧锁眉头,伸手接过药方,随意一瞥,目光却定了下来。

  血府逐瘀汤。

  谢时雨解释道:“病人唇痿,舌青苔薄白,面容消瘦无力,腹痛,外表却正常。我曾见过师父诊治过此类病人,他们或胸痛,稍一按压便痛呼不止,或头痛,却没有表证,没有里证,诊脉后没有气虚,没有痰饮。百方不效。”

  话说到此处,却孙炜扬声打断:“意思是你只见过你师父诊治?只通过类似的病症便轻易定论?黄泉谷的弟子都是这样……”

  “低热,腹满,此为瘀热内阻,气血乖逆。口唇舌为血华之处,唇痿、舌青是血脉瘀之证候。我当然不是推测,黄泉谷的弟子也不是只会纸上谈兵。”谢时雨特意强调了黄泉谷三个字,可以看出,孙炜对黄泉谷很是不屑,话语间多抵触,动辄要捎带上贬斥一番。

  她不仅代表自己,也代表了整个黄泉谷,不能堕了谢蕴的名声。“孙先生还没看完,待全部看完再评论不迟。”

  孙炜被她拿话堵住,重又将目光投向药方。主神志异常,开胸行气。观点确实新颖,其中所用药材也比较温和,就是寻常人喝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不妥。

  “孙先生若还不信,大可以水煎服,给病人一试。”谢时雨道。

  “对啊对啊,试试看不就知道了。”

  “让我们也见识一下黄泉谷弟子的本事。”

  本是竞争关系的其他大夫们都如此说了,城主府也不好再推辞。

  红蕊夫人当机立断:“就依此方煎药,请病人当场服用。”斜斜扫了一眼不言不语的孙炜,眸中失望显而易见。

  半个时辰后,在众人见证下,胸闷头痛躺在地下不能动弹的病人神色平和的睁开眼睛,站起了身,说的第一句话是:“因为心悸许久不能成眠,此刻竟有睡意了。”发黄的面色也有好转,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多了。“多谢神医相救。”

  “黄泉谷果真名不虚传。”鼓掌声由远及近,红蕊夫人走下了看台,来到谢时雨的面前,笑着道: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,小姑娘医术精湛,令人大开眼界。此次比试姑娘为胜者,想必没有任何人会有意见吧。就劳烦姑娘和孙炜先生一同为犬子治病了。”

  谢时雨一顿,第三关比试就这样取消了?

  孙炜僵硬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自然,红蕊夫人这是对他失去信心,怕他不敌黄泉谷的小姑娘,才会提出二人共治的法子。

  “明日此时,犬子就拜托给两位神医了。”红蕊夫人笑意一缓,面上露出伤心神色,“犬子多年痴傻,我这个做娘的看着心痛,却不能为他做点什么,只求上苍保佑,明日能得偿夙愿。”

  谢时雨垂首凝眸,静默不语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比试结束后,东苑大夫大多离开了城主府。热闹了多日的东苑终于安静下来,燕飞也不在,谢时雨一个人倒是有点冷清了。

  她还记得那日燕飞脸上期待的神情,令她险些信以为真。倒不是失望,只是明日与孙炜一同去见微生离,她辛苦隐藏多年的秘密恐怕要暴露了。她想今夜再去见一次微生离,让她有所准备。只是燕飞不在,她一个人无法轻易接近寝楼。有他在,似乎就不用担心了。

  这个念头一出,谢时雨便怔住了,什么时候自己竟会如此依赖别人了,这个人还是曾经要取她性命的人,虽不过几日的相处,她却很明白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,自己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显然不是对手。

  说到底,他会帮自己也不过是因为体内毒、药的牵制,若是没有这一层,或许他根本不会来宛城。更甚者,他会在醒来的那一刻就对自己下杀手。

  谢时雨摇了摇脑袋,将求助于人的想法甩出脑海,她决定自己想办法去见微生离。

  她装作散步不经意间来到西侧院外,才刚靠近寝楼就被守卫拦住。

  “神医姑娘这时候来有什么事?”语气还算客气,今日一场比试,她的名声倒是传遍了整个城主府,没有几个人不认识她的。

  谢时雨瞥见房间内的烛火,略提高了音调:“夜里睡不着觉,出来散步途径此地,便想着顺便为二公子诊诊脉。诸位可否让我进去?”

  “这……”守卫犹豫着开口:“夫人有令,任何人要见二公子都需经过她的同意。见不到夫人的信物我们不能放神医进去。”

  谢时雨做出气愤的样子,故意道:“红蕊夫人今日亲口所说,命我医治二公子,你们难道不知道吗?”

  守卫比想象中还固执,他面不改色道:“职责所在,还请神医见谅。”

  谢时雨换了个方式,道:“此时房间内烛火还亮着,证明公子并未入睡,或许是他身子不适,若是身边没有个大夫,突然发病,你们依然也要请示过夫人后才放我进去吗?若是公子出了问题,你们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?”

  “这……”守卫一怔,接连的提问令他有些招架不住,谢时雨说的也有道理。

  像是验证谢时雨的话,房中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,还伴随着一声低沉中带着惊慌的尖叫,烛火摇摇晃晃,衬得门上影子跌跌撞撞。

  谢时雨面色一沉:“一定是二公子发作了!快让我进去为他诊治!”一边用力向前方推进。

  守卫尚在犹豫,阻挠的力度却似乎没那么大了,谢时雨稍一用力,便突破了包围,她面上不显,心底却松了一口气,飞快推开大门,闪身而入。

  一阵兵荒马乱,谢时雨眼神扫过地上的碎瓷片,落在红木书桌后安然静坐的那个人身上。

  “谢姑娘找我有事?”微生离果然听懂了她的暗示。

  谢时雨快步上前,隔着书桌与她对望:“我的时间不多了,红蕊夫人那里估计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了。”她言简意赅道,“明日巳时,红蕊安排了我与怪医同时为你诊病,我来是提醒你早做准备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。”微生离面上并未浮现忧色,似乎成竹在胸,她甚至笑了笑:“我听闻姑娘今日在比试中大展风采,力挫群雄,没能亲眼看到,很是遗憾。”

  谢时雨观她神色,心中暗道,似乎是自己杞人忧天了。“微生姑娘是否已有对策?”

  微生离目光沉静,落在窗棂的繁复雕花上,缓缓说道:“这些年,与红蕊斗智斗勇,我自然有所凭仗,我身边有一种药物,服下后可以短时间内混乱脉象,制造艰涩不畅的假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