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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节(1 / 2)





  叶度迎上她的视线,硬着头皮开口:“丫头有什么要问的?”

  谢时雨真实的有了些期待:“我们什么时候出发?”

  叶度顿了一会儿,什么话也没说,手却挡在眼前,掌心一道疤痕模糊了岁月,不再清晰,却依然留下了存在的痕迹。

  良久,谢时雨听见他开了口:“我发过誓,此生不再入玄火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就在谢时雨以为玄火国之行只她一人的时候,师姐梁浅出现了。

  有叶度的地方总会有梁浅。她应该是追着他的脚步而来,叶度走的时候却没跟着他一起,只是眼神复杂地望了望叶度。叶度什么话也没说,在当天夜里带着晴衣走了,临走前留下了一封书信,托她交给玄火国的亲人。

  最终梁浅还是留在了谢时雨身边,要同她一道去玄火国。

  谢时雨自然不会反对,更何况梁浅红了眼睛,她说:“我甚至不知道他出身玄火国。”喜欢一个人这么久,却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。她想去看看,叶度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。

  拿着叶度给的信物,谢时雨和梁浅踏上了前往玄火国的路途。照例是沈恪派了人马护送她们,临别之际,他却并未出现。或许他们之间,并不需要告别,谢时雨总觉得,她又会在不知什么地方,再一次命中注定似的,与他重逢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七月流火,夏去秋来,晨曦微白之际,一辆疾驰了半月的马车停在了靳州城外,微凉的风轻轻掠动了马车的帷裳,露出一双白腻的玉腕。玉腕的主人是个极年轻的女子,模样端丽,眼下却泛着一圈淡淡的青色,满脸倦色。下了马车,望着靳州城三个大字,她缓缓呼出一口气,叫了声师妹,才向马车里道:“总算到了。”

  赶了半月的路,即便梁浅身子骨不错,也有些疲了。谢时雨比起她来要好上一些,精神还不错,便叫了梁浅回马车上来,早些进城找个落脚处让她先歇息一会儿。

  排了许久的队,马车经过城门时却被拦下,车夫递上了路引,守城的士兵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,又非要掀起帷裳查看。车夫尚在同士兵周旋,谢时雨端坐不动,凝神听了听,便知如此戒严竟是因为玄火国的一桩大喜事。

  女王不日便要成婚了。难怪天还未亮,进城的人就排上了长队。谢时雨也是赶巧了,竟有幸得见这样一场国婚。

  如今的玄火国依然是女子为王,当今王上卫灵溪正是开国之君卫玄火嫡亲的孙女。而谢时雨此行的目标卫昭,则是女王如今唯一的子嗣。卫昭是叶度的侄孙,这么算来,叶度竟是女王的叔叔了。

  叶度不是一般的贵族而是王室中人。梁浅也是贵族出身,然而同叶度一比,却也落了下乘。梁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来接受这件事,到了靳州城,心里却不可避免的有了几分忐忑。

  “师妹你说,他的亲人该是什么样子的,会不会……不喜欢我,若是不喜欢我,我又该如何……”入了城,梁浅又开始心绪浮动起来。

  “不见便是。”

  梁浅:“……”她这边满腔愁绪,师妹却径自盯着街道上挂满的红绸,打量了起来。

  凉风一吹,梁浅浑身的血液渐渐冷了,人也冷静下来。她这次确实带着搞不定叶度,便搞定他的家人这样的想法来到玄火,虽说无耻了些,但若能逼得叶度真的娶了她,她也豁出去了。

  当然,她也没忘了此行的首要目的,是为了救治叶度的侄孙卫昭而来。若是自己能治好卫昭,叶度也不会再像以往那样避着她了吧。

  梁浅望着谢时雨的背影,心里渐渐坚定起来,她一定会同师妹一起,尽全力救治卫昭的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谢时雨和梁浅在城中一处客栈刚刚落了脚,便有人找上了门来。来人自称是乌嬷嬷,乃是女王身边的奶娘,亲自来迎两位大夫入宫。

  说的是大夫,看来女王已经摸清她们的背景了。消息倒是很快,恐怕是她们前脚入了城,后脚就有人入宫报信去了。只是不知道光凭那一纸路引,她二人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。

  既来之则安之,早晚是要进宫的,谢时雨和梁浅梳洗片刻,便在这位乌嬷嬷的带领下,入了王宫。

  乌嬷嬷脚程极快,头发花白,却丝毫不见年老力衰之人的虚弱,步走如飞,带起一阵阵风,谢时雨琢磨着她的步法,似乎还是个练家子。玄火果真人才辈出。

  梁浅快步跟上,有些疑惑地凑到谢时雨耳边:“师妹也觉得这嬷嬷奇怪吗?我见你总盯着她,可看出什么不妥来?”

  “我观她身轻如风,健步如飞,想着日后讨教一下保养之法。”

  梁浅:“……”好吧,她才起的一点紧张之心也被谢时雨这话给击沉了。

  乌嬷嬷带着二人来到一处殿宇,名宇和,正是女王惯常休憩之地。

  来之前,梁浅在脑海中设想过叶度的侄女,玄火如今的女王会是什么样子,或许是端庄典雅,老成持重,又或许是妩媚昳丽,娇艳多姿,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,先见着的是女王的睡颜。

  塌上安睡的女子发髻微乱,肤色素白,额间饱满,鼻子小而翘挺,五官线条柔和。圆润的下巴掩在深紫色的长袍里,若隐若现,看上去极为稚嫩。卫家的人似乎都生了一张娃娃脸,叶度如此,卫灵溪亦是如此。

  乌嬷嬷轻悄悄上前喊了一声,侧身卧在塌上的女子终于醒了过来,浓黑的眸子随着眼角挑动微微下瞟,漾起一层涟漪。

  梁浅一怔,这双眼睛倒是生的极好,弱化了她小巧脸上的稚嫩,隐隐含着的锐利更是带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气质。她的身上,杂糅了少女的娇嫩和少年的英气,奇异的融合。只是实在不像是已经生过一个孩子的女人。

  老实说,这叔侄俩长得并不很像,但梁浅却恍惚在卫灵溪身上,瞥见了叶度的影子。

  “两位姑娘想必就是皇叔的师侄了?”卫灵溪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,她低低笑了一声,梁浅便觉得耳蜗痒痒的。“孤也是皇叔的侄女,说起来咱们还是平辈的了。”

  梁浅敛袖执礼,俯身跪拜,道:“黄泉谷梁浅携师妹见过陛下。”身旁的谢时雨学着梁浅的样子伏了下身子,姿势却有些怪异。是个不太标准的礼数。

  卫灵溪浅浅瞥了一眼,视线又回到梁浅身上。

  到底是一国之君,多年威仪沉淀下的气质沉静而凛然,梁浅竟觉得头顶的视线有些沉重了。

  “二位姑娘请起,赐座。”

  谢时雨飞快地起身、落座,动作行云流水让一旁本打算服侍引路的侍女怔愣了一小会儿。

  卫灵溪又笑了一声,看着谢时雨的方向,轻飘飘地开口:“还未请教姑娘芳名?”

  “谢时雨。”一边回着女王陛下的话,谢时雨一边打量起殿中的陈设来,她眼尖地望见女王陛下身旁的矮脚桌上,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,似乎是孩童刻下的,十分稚嫩。

  “姓谢……”卫灵溪将这名字在口中念了念,似乎明白了什么,再抬眼时,看着谢时雨的目光又不一样了。她道:“前些日子皇叔捎了信回来,孤便知道二位要来替昭儿治病,今日晨时,守城士兵多有得罪,还望二位姑娘不要介怀。”

  梁浅连道不敢,谢时雨却觉得这位女王陛下话语里似乎没有多少歉意。二人仿佛例行公事般问候了一番,梁浅又呈上了叶度的书信,卫灵溪淡淡扫了一眼,平静如水地合上书信,指了身旁的侍女,又对梁浅笑道:“先将二位姑娘带去慈云殿休息吧。舟车劳顿,想必也是乏了。待明日孤再派人带二位去见昭儿。”

  谢时雨细细瞅着,这位女王陛下虽是笑着,但眼底的不耐之意似乎都快溢出眼眶了。真是个巧妙的人,也不知是如何练就的皮笑肉不笑的神奇本事。

  似乎是没发现女王的不耐,退下去之前,梁浅又极真诚地对着女王道了一声:“听说陛下不日便要大婚了,先在这里道一声恭喜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