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真是假，您尽可试一试。

  陆琮说着，握着匕首的手用力压下。

  刃尖刺破脆弱的皮肤，鲜红的血液汩汩流下。

  白渺的目光在陆琮的脸上逡巡，从他微微收缩的瞳孔，到他即便稳定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手。

  陆琮是说真的。

  白渺莫名觉得好笑：有必要吗？

  陆琮不答，只是目光坚定地看着他。

  突然白渺察觉到什么，低头一看。

  他左手上的天雷符突兀地出现了流动的血液，横贯整张符纸，将黄纸上的符文破坏殆尽。

  白渺甩了甩天雷符，自杀是假，血替术才是真？

  陆琮严谨地纠正：是乾坤换命术，自杀也是真。

  这是对白渺的死亡威胁。

  白渺皱眉看向狄阳云，就见狄阳云慢条斯理地拔出一把瑞士军刀。

  注意到白渺的视线，狄阳云扭了扭脖子，对他咧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：您也尽可试试，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快？

  白渺眉眼冷凝。

  两条路都被堵死。

  他想了想，干脆将水果刀和手里无用的天雷符扔开，双手举起：行吧，我跟你们走一趟。

  陆琮大松一口气，将咽喉上的匕首放下。

  他嘴角抿出一个真心的弧度：感谢您的配合。

  然后他就被狄阳云强行摁住，征用了别墅内的急救箱来包扎脖子上的伤口。

  特危管控厅设在余无市隔壁的溪乐市。

  漆黑的吉普开上高速后，刚好远远经过山海社区的外围。

  白渺侧头看向山海社区的方向。

  远远地就能看到高耸的山海智能大厦，和扁圆形的山海天青主题馆。

  别看了，这车涂有特殊涂层，那些异兽感应不到车里，救不了你。

  驾驶座上的狄阳云说着，一手握着方向盘，一手搭在窗边随着车载音响里的节拍敲动。

  白渺收回视线，漠然道：能把音乐关了吗？吵死了。

  狄阳云还没说话，副驾上的陆琮抬手滴地一下，关掉满车厢轰鸣的死亡重金属。

  狄阳云：你关我音乐干嘛？

  陆琮皱眉道：没听到吗？太吵。

  狄阳云啧了一声，不再开口。

  车里陡然陷入一股沉闷的寂静之中。

  白渺扭头看向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。

  他们就在这种沉默中，到达了溪乐市的特危管控厅。

  漆黑的吉普安静地滑入安保严密的特危管控厅，狄阳云和陆琮验证虹膜后，一层层闸门打开，又重重关上。

  他们下车后，狄阳云他们带着白渺又过了好几个关卡。

  几乎每个执勤的特警都会好奇地瞄几眼白渺。

  最后白渺被带到了一个宽敞的会客厅内。

  白渺走入会客厅，一下注意到眼前的巨大屏幕。

  明亮的灯光下，占满了一面墙的屏幕正三百六十度旋转播放引路灯的模型。

  狄阳云和陆琮啪地一个敬礼：程厅长，江司令，白渺带到。

  看着屏幕，背对着他们的一个身姿笔挺的中年男人回过身，朝他们点点头。

  另一个头发花白，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人笑呵呵地招呼：来了？来坐下喝杯茶。

  白渺盯着头发花白的老人，双眼微眯。

  又是一个眼熟的人。

  程厅长没什么架子，亲手给白渺倒了一杯茶，笑呵呵地说：我和你养父单阳一算是多年老友，你小时候我曾经见过你，不过你估计已经不记得了。托我虚长几岁，便厚颜自称一声程伯了。

  记得，白渺怎么会不记得？

  曾经在他小时候，他亲眼见过老头子在接过电话后，急匆匆地上了程厅长的车离开。

  年少的他还曾怨恨过程厅长，认为是他将老头子从自己身边抢走。

  后来他渐渐长大，这份怨恨也就逐渐淡忘。

  他倒是没想到，这个人居然是这个特危管控厅的厅长。

  在白渺思量间，程厅长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白渺。

  曾经惊鸿一瞥，单阳一含糊说是看他无父无母，便随手照顾一下。

  没想到单阳一居然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。

  白渺：是我养父让你们来找我的？

  那倒不是。程厅长说：是小陆上报了你搬离夕阳红小区的事情，所以我决定见见你。

  说着，他瞪了一眼负着手，标枪一般站在一侧的狄阳云，说：听说小狄违规用了暴力手段带你过来？擅闯民宅已经是违规执法。小狄，罚你三个月奖金，等下再去做三百个负重蛙跳和负重深蹲，再给大家当十天沙包。

  狄阳云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。

  程厅长又对白渺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：白渺小友，小狄粗俗惯了，别放在心上。

  白渺冷眼看着程厅长一通训斥责罚狄阳云，不为所动。

  程厅长双手交握，问道：白渺小友，可不可以告诉程伯为什么突然搬离夕阳红小区？

  白渺垂着眸，神情恹冷。

  程厅长叹了口气，沉声说：说实话，你现在是人类全部的希望，整个玄学界，整个国家，整个世界都在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，但我们也不希望给你太大的压力，所以一直隐在暗处关注你的一举一动。只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，我们实在是经不起一丝一毫的风险。

  白渺抬眼看向程厅长，终于开口：您放心吧，我也是个人类，我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死亡。

  程厅长紧紧盯着白渺的双眼。

  白渺平静地回视。

  像是确定了什么，程厅长点点头，说：不错，虎父无犬子，不愧是阳一天师的儿子。

  陆琮接收到什么消息，开口说：程厅长，司令，许支回来了，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。

  程厅长：让他等等。

  陆琮顿了顿，说：许支说十万火急，必须马上向您汇报。

  程厅长眉头微皱。

  白渺适时开口：您先忙吧，我没关系。

  程厅长叹了口气，对白渺说：小陆已经安排人去给你换锁了，坐会喝口茶再走。

  狄阳云拉开门，让程厅长、江司令先出去。

  陆琮跟在程厅长身后，一板一眼地汇报山海社区最近的动向。

  白渺一口饮尽茶水。

  咔哒一声。

  狄阳云关上门，一扭反锁。

  白渺抬起头，就见狄阳云回身朝他走来。

  啪地一声，他一掌拍在桌上，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跳。

  狄阳云：白先生，我们聊聊？

  狄阳云嘴角挂着慵懒的笑意，身姿却如庞大的阴影般笼罩着白渺。

  白渺眼皮一抬：聊什么？聊你怎么破门而入？

  狄阳云笑了一声：别装了，你根本没打算选择救人类。

  白渺一挑眉：怎么说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