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是第二次问我了，我的回答还是和上次一模一样，唯一不同的是，我是湿润着眼眶说出口的。

我不知道周艾打胎，为何我心里会那么难受，看到她泪流不止的样子，有一瞬间，我竟有一种想要阻住她打掉孩子的念头。

……

我扶着她走出医院，感觉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，周艾冲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，说：“好了，陈毅，我们该分开了，不知道下次碰面会是什么时候，但在此之前，我可以再向你提最后一个无礼的要求吗？”

我说：“好啊，就当是告别，我满足你这个要求。”

“放心，不是很难完成的一件事，请我吃碗面吧，就是离我们小区不远的那家面馆。”

我重重点了点头，说：“好，好啊，咱们现在打车去吃。”

我们到了面馆，店老板一看来人，顿时喜笑颜开。

“呦，你们两个可好久没有一起来了。”

周艾环视了一圈面馆，回：“是啊！”

“姑娘，你这是咋了，脸上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？”

周艾摇了摇头回：“今天风大，可能是路上吹的，不说别的了，老板，给我们来两碗肉丝面吧。”

“好，得嘞。”

趁店老板去做面，周艾又环视了一圈面馆，像是感到很怀念。

最终，她把注意力放到了我脸上，说：“好久没来了，感觉什么都变了，唯独这里一点变化都没。”

“这里也变了，面涨价了，桌子也比以前新了。”

“这样啊，原来这里也变了啊……陈毅，你还记得吗，我们大学刚毕业搬来这边，身上没有多少钱，天天都跑来这个面馆吃面，一日三餐都是面，吃了好久却都没有吃腻。”

“我当然记得啊，你不爱吃酸菜，只要有酸菜，都会夹给我吃。”

“是啊，我不爱吃酸菜，不过今天我要挑战一下自己，强迫自己再尝一次酸菜的味道，所以你可不准和我抢哦。”

“我才不会和你抢，你估计忘了，我以前也不爱吃这东西，每次吃酸菜，都是你硬逼着我吃的。”

“哈哈，是啊，本来你也不爱吃酸菜，但是经过我的训练克服了。”

我无奈地摇了摇头，话语间，店老板端了两碗肉丝面过来，悄悄的说：“我特意给你们俩多加了肉丝，趁着店里没有人，你们赶紧吃掉一点哈，不然被其他客人过来看到了，这以后生意就不好做了。”

“好，好，谢谢老板。”

“嗯，你们吃，我先忙了。”

见店老板折回厨房，周艾挑了挑面条，似乎准备要吃了。

我没有吃，而是将碗里的肉丝夹给了她，说：“多吃点肉，补补身子，酸菜还是别吃了，你吃不习惯，硬逼着自己也不好。”我说着去夹周艾碗里的酸菜。

她突然用筷子挡住了我的筷子，夹过我碗里的酸菜，然后将自己碗里的肉丝都夹给了我。

我见状，不解的问：“你这是干什么啊！”

周艾回：“不干什么，以前每次来，你都会把肉丝给我，然后夹走酸菜，这次我想反着来，你不准再把肉丝夹给我了哦。”

“别闹了，你刚打完胎，身体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。”

我想把肉丝再夹给她，周艾却端着碗避了开，结果那些肉丝全部掉到了地上。

我微微变了脸色，周艾也愣了一愣，却是笑着说：“掉了，这可不能怪我。陈毅，你喂我吃酸菜好不好，我想尝一尝是什么味道。”

我没有理会她，而是扭头冲厨房喊：“老板，再给我拿两个荷.包.蛋，还有两个大排。”

老板应了是好嘞，但周艾又冲里面喊，说是不要了，这下子整的老板不知如何是好。

我瞪着周艾，她却丝毫不在意我的表情，依然温柔的笑着，说：“陈毅，喂我吃酸菜好吗？”

“行，既然你这么执意吃，我喂你，我亲手喂你吃。”

我夹起酸菜，递到周艾嘴边，她轻轻将筷子含进了嘴里，很快就皱起了眉，却还是故意带着笑意，咀嚼着模糊不清的说：“哇，这么酸啊，原来是这个味道。”

她示意还要，我又夹给了她，她吃完还要，接连好几次过后，她突然笑着红了眼眶，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朝下淌，最后落在了碗底。

周艾喃喃的说：“原来是这个味道，陈毅，原来你一直吃的都是这个味道……”

我端过她的碗，说：“好了，不吃了，咱们两个换一换，这碗里还有肉丝。”

周艾突然和我抢了起来，说：“不，我要吃，我就要吃这一碗。”

我挣脱着推开她的手，夺过碗直接将其狠狠砸在了地上，嘭的一声，碗碎的四分五裂，面条发出丝丝热气，汤汁逐渐朝四处蔓延。

我冲周艾嘶声力竭的吼：“吃，你再吃啊，你以为吃了这些酸菜，咱们之间就能互不相欠了吗？啊！？周艾我告诉你，你欠我的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得上；我欠你的，这辈子我也不可能再还给你。我们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，都是因为你他妈在作，你知不知道，为了你我究竟改变了多少？为了你我究竟又付出多少努力？你说在我身上看不到未来，那你倒是他妈的给我时间啊！你连时间都不给我，你让我他妈的怎么给你未来啊！现在好了吧，你把自己的未来也毁了，那个畜生老婆孩子都有，你怎么就那么傻，你怎么就那么傻啊，找也找一个真正爱你的好不好啊……”

周艾抽出纸巾帮我擦着泪，笑着回：“没事啊，毁了就毁了，这都怪我自己，反正我已经不在乎了。”

“是，你不在乎了，但是你他妈让我怎么能不在乎？我把你当成宝贝一样，小心翼翼呵护了五年，五年啊！五年换来的是什么结果，就是你这样糟蹋自己吗？”

“陈毅，事情都已经过去了，我们都不要再提了，我下午三点的飞机，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。你冷静下来，陪我把这最后一碗面吃完好不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