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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家新燕啄春泥(3)(2 / 2)

总之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。

他嘱告她不要四处乱跑,但这年的冬天,家里还是出事了。

母亲带着家丁进城收租,在路上被流民劫去当人质,要求卫家给出千两银子的赎金。

然而钱给了,人却还是死了,尸体还没有拿回来。

消息传来,她哭得晕了过去。

他刚刚随着参将大人巡视完,闻讯赶过来,拉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她的手,身子都在颤抖。

“别哭了,你一哭,我就想把这天都捅了!”

那是她的母亲啊,活活被那帮流民斩杀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,她怎么可能不哭?

她还是哭。

她知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,只能等官兵地去围剿,可是官府办事一向慢啊!她恨不能立刻把那些人手刃了!

他安抚了她整个下晌,隔天早上起来,他就浑身血污到了她家门外。

“我帮你报仇了,现在不要哭了,好不好?”

他抹了把脸上的血,露出幽亮的眼睛与洁白的牙齿冲她笑着。

她没有看到那些人头,只看到他身上数不清的伤痕,曾经顶天立地,能够一手护着她,一手擒住大黑的的他,那一刻抹完脸上的血,就昏倒在她面前……

官府当日就送来消息,绑架她母亲的一个不留地全部被剿灭了!有人大清早地放了两麻袋的的人头在衙门口,而那些人头,是劫匪们的!

她母亲的尸体,也已经被找到送回来了。

父亲将他留在府里养伤,她一面服丧一面衣不解带地守了他三天,他才终于醒来。

“我还能动吗?”他问道。

“能。”她哭着说,“什么都能,能扛刀能杀敌,还能捉大黑!”

他笑了,用尚能活动的手把她往身边拉了拉:“那就好。只要我还能动,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。”

她心底某扇门仿佛开启了。

她与他变得格外亲近。在他面前变得格外温柔乖顺。

这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,因为从小她就大大咧咧地,乌马女子大多性情散漫,无拘无束。

虽然也读书,但她们却不信奉什么三从四德,也不在乎什么礼教拘束。

如她一样,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,只喜欢自己喜欢的人,只为认定的人而改变。

他比她大两岁,大秦那些年并不太平,他打小就跟着父亲在营中历练,所以性格也比同龄人要沉稳很多。

他总是说的少,做的多。

她不喜欢梳繁复的发髻,他从来不责备她惫懒,只是每次出城回来给她带各种质地的发带和绾发的发簪,各种绢花和发钗。

他说发饰整得漂亮些,那么头发梳得简单也不会有人看得太出来了。

在她十六岁生辰过后不久,那天下晌他又接她出去溜马。

“傻妞,我要回南边了。”他拂着她的头发说,“最近局势越发不好,我——”

她惊呆了。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的结局!他们不是应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吗?

她急得抓着他的衣襟跺脚:“你是不是要回去跟别人成亲?你这个负心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