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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5 困兽(1 / 2)


“究竟怎么回事,你快说清楚!”她站起来,略显迫切地道。

孙士谦想了想,说道:“这件事宫里的老人,包括张珍和奴才这批理当都知道。窦准前后有过两位夫人,元配无出,过门没几年就过世了。继室才生下窦准他们三兄弟。

“大约三十年前,那会儿他已经任上中军营佥事了,按律有回乡祭祖的机会,他带着夫人回了广西一趟,就抱了个婴儿回来,说是在广西生下的。大家当时都不相信,虽然一去三个月,可是去的时候也没见窦夫人有孕的样子。而且窦准甚少去广西,更不可能遗珠在那头。

“皇上当时也不相信,但是窦准一口咬准是他儿子,又因为这是人家的私事,就是收个养子也没什么,犯不着纠缠这个。于是还带着调侃之意,赐了个名字叫窦询。后来时间一久,也就没人在意这件事,又因窦准夫妇对窦询十分关爱,所以大家都忘了窦询不是窦准亲子这一事实。”

谢琬恍然。

不是亲生儿子,当然就不存在会有那么大的仇恨要替养父报仇,就是要报仇,也应该是亲生儿子出面不是吗?没有复仇动机,自然也就不成立了。毕竟太平盛世里,没有人会无聊到要布下这么大局来颠覆一个王朝不是吗?

那么难道七先生会是窦谨?可她敢肯定不是。窦谨她太熟了,七先生绝对是她没曾打过交道的陌生人。这么看来,窦家莫非也排除了?

谢琬看着手上的笔杆儿,眉头比先前皱得更紧了。

京内某间简陋的小院子里,七先生坐在窗前发呆。窗外是两名老妇在种树,寒风吹得她们白发凌乱,看起来隆冬应该不远了。

他心中越来越有苍惶之感,偶尔觉得自己像只游走在雪原上的狼,猎人们在渐渐逼近,而他的狼群已经溃散,只剩下四肢的爪牙。

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想象过自己会有这一天,他全副的精力都放在对成功的渴望上。

他想象过自己如何登上帝位,睥睨着曾经匍伏在殷家人面前的群臣匍伏在自己脚前,想象过如何血洗护国公府,看霍达空有一身武艺却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被处死凌迟,更是想象过自己在怎样的一种心情下撬开孝懿皇后的陵墓,拖出她来鞭尸,来羞辱……

他就是没有想象过,最终他会在孝懿的儿孙,还有她的丈夫和霍家的逼迫下犹如一只丧家之犬,东躲西藏!

他不允许自己失败,所以没有想象过失败时的样子。

“想办法送封信去西北,一旦宫中有讯,即时举事。”

他拖着长而缓的音调头也不回的说。

这是他准备在万不得已时使的最后一招,在霍达掌握着举朝三四成兵权的情况下,靠兵马举事实在不是个好的策略。如果再有几年的时间,他会在神机营,中军营都顺利安插属下,到那个时候,不但皇位将成囊中物,霍家也会没有一点机会动手。

可惜的是,这计划就像是个未足月的早产儿,被逼提前出来了,眼看着殷昱的搜查队伍已然逼近,他也只能绝地反击一把了!

刘祯站在阴影里,说道:“按如今的情况,此去西北至少也得十来日,等到宫中有讯过去,也在二十日之后了,二十日后便将入腊八,先生是打算在年底了结此事?”

“不了结又能如何?”七先生转过身来,缓缓抬起的目光哀伤多过冷冽,“谢琬近日四处走动,如今我虽消息不灵通,但起码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反常行事。我们的时间不多了,我就是死,也要死在复仇的道路上,而非窝窝囊囊地束手就擒!”

刘祯神情也变得哀伤,默然揖了揖,走出去。忽然又在门外回过头来:“近日谢琬四处走动,可要派鲁聪他们向她下手?”

“那有什么用?”他咬了咬牙,“杀谢琬不是我们的目的,报仇才是我的目的。我总共只有十五个人了,跟谢琬下手无非是让人再多一条抓获我的线索而已。”他说完抬起头来,“你去通知鲁聪,让他带着剩下的那十四个人,这些日子紧随着殷曜左右,见机行事。”

谢琬这些日子依然在四处走访,因着她这一走动,各府女眷们胆子渐渐大起来了,也开始互动串门。

于是上王府来拜访打探乱党的人也多起来,谢琬总是如往常透温和亲切地接待她们。一切看起来王府的气氛都是宁静而从容的,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,又会让人察觉到府里常在谢琬身边那得用的几个人,忽然有几个不见了,近来倒是往东宫里去的时候多。

谢琅如今在永福宫当差,虽是很低阶的官职,但是天子近臣无分大小,哪怕是个临时的侍书,责任也十分重大。

谢琬替哥哥高兴之余,也在凤栖宫听太监说他的表现。

“谢侍书逢单日在东宫侍候,每次来都比预定的时间早半刻,替殿下准备文房四宝什么的,侍书大人写的一手好字,太子殿下十分赞赏,有时会让他代笔。而且他又不多话,甚知进退,对宫人们也很亲切,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。”